自割腿肉爱好者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柯彰墨】府山行(双囍临门·叁贰)

*古风AU,弹性仿明,完全不考据,OOC预警

*三角追尾不闭环,不妥删,请勿上升正主

*公路文,三个倒霉蛋的逃命日常


从小到大,刘彰都极爱千钟楼的菜膳,这间酒楼临江倚岸,一眼望去,便能看见招展的楼肆,一年四季均依季节地性排酒布菜,刘彰从前在家中读书读得累了,便会叫小厮从千钟楼带些应季的宵夜回来。


只是今日,他并不想图新鲜。


“娘,不必靡费,只点些家常菜即可,儿子离家这么久,心中时常念着的依旧是这口家乡滋味。”


刘夫人知他懂事,却摇首笑道:“彰儿,你糊涂了,今日哪里由得你点菜?”


随即又视向周林二人,面露感激:“我儿遭此劫难,幸得二位相救,你们又不辞辛苦,一路护送,这顿饭二位想吃什么,尽可点来,等吃饱了,再一道回府中安置歇息。”


一路上刘夫人感激的话语说了一大车子,弄得周柯宇与林墨都十分不好意思,刘彰继承了他母亲的好皮囊,但性情却大不一样,儿子嚣张外放,母亲却雍容华贵,温婉大方。林墨想着,与他从前在京中见过的,尚书、伯爷家的夫人相比,也是不差的。周柯宇则想得更吊诡了:刘彰小时候捣蛋调皮,他娘会打他吗?


“夫人客气了,我与周兄初来乍到,实在也不知道点什么吃的,客随主便,我们搭着吃些家常菜就是。”


林墨答了话,又再三推辞,刘夫人这才作罢,席间又问过林墨与周柯宇的口味、禁忌,便一连点了十来个菜,三人连说吃不完,这才稍微减了些。


“小林公子是京城人士吧?口音像是那边,方才听说,你是来重庆寻亲的,要是寻祖籍家址不便,我可叫人帮你查一查。”


备菜传菜的间歇,刘夫人便想闲聊,哪知刚一开口,林墨后背上冷汗都下来了。他是逃犯身份,若要刘夫人帮忙查祖籍,恐怕会惊动官府。看着刘夫人热心诚恳的目光,林墨正想着如何应对,便听刘彰故作委屈道:“娘,您都不好奇这一路我都遇着些什么危险吗?一来就抓着别人问,我才是您的儿子啊。”


“你这孩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撒什么娇?”刘夫人嘴上嫌弃,注意力果真从林墨身上挪开:“小林公子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合该谢谢人家。”


“知晓了,待安顿下来,我自会帮他找寻的,您还是多费费心,帮我劝劝父亲吧。”


一路过来,刘彰也将科举被栽赃舞弊的事与刘夫人讲了,刘夫人自是对儿子的话深信不疑,却还没想好如何对自家相公开口。


“晓得的,你父亲去合州收药材了,回来还有几天,我会想好怎么跟他讲的,你安心就是。”刘夫人又好奇地看向更黑更壮的周柯宇,好奇道:“小周公子倒是生得茁壮,想来是从小到大练武的缘故,可惜我家彰儿没这天赋,教也不成,武先生说他手和脚各打各的。”


周柯宇嘴角微微往上,出口的却只有单调的一句:“夫人谬赞了,我就是一介武夫,不比刘彰学识渊博。”


“唉,学识渊博四体不勤,反而才是负累,你看看他,就算如今晒这般黑,却还是瘦......明明生下来白白胖胖,跟个小猪仔似......”


“娘!”


说是制止,听上去却像极了求饶,刘彰红着脸,打断了亲娘的话:“您说这些做什么?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林墨和周柯宇都发现了,在刘夫人面前,刘彰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幼稚又恭敬,也不像从前,时不时还要显摆一下老成。就连不满也是放软了语气,乖巧得不可思议。


林墨是满心看笑话,周柯宇则有些羡慕。毕竟对待他们,刘彰无论如何都有所保留,只有面对至亲,才会收敛了所有棱角,柔软得像一捧棉花。


刘夫人才不听刘彰的阻拦,又说起了一些童年趣事,直到流水般的菜被呈上,她才罢了口。


芙蓉鸡片、樟茶鸭子、水煮江鱼、片白肉、灯影牛肉.......几盆大菜端上了桌,辛香滋味还未入口,便盈满了鼻腔,逗得人涎水直淌。起先时三人还顾着面子,不敢大口食用,直到各自动筷往嘴里送了一夹,那胃口便像开了洞似的,大涨起来。雅阁以内,只能听见吞咽与筷箸撞击餐碟的声音。


刘夫人并不嫌弃,却在见素来最注重仪态的儿子狼吞虎咽时,还是掩着手帕笑得开心,她是吃饱了的,因此只是浅尝着茶水,偶尔剥两颗瓜子放入口中,与三人说话:


“自从得知彰儿遇险,我日日都到治平寺烧香祈福,诚心参拜,当真是菩萨保佑,我该去还愿才是,鹜行,你也要跟着去。”


“参拜是一回事,您捐的香油钱,也应该不少吧。”


刘彰知道自家母亲的脾性,头也不抬,便说到了点子上,刘夫人笑得心虚:“我还不是为了你,可别让你爹知晓。”


“我既回来了,还愿过后便少去吧,人也不是事事都能靠神佛的,您还是将这些闲时用到别的事上去好些。”


刘夫人佯嗔了刘彰一眼:“你若肯成亲,有媳妇陪着我,再生个孙子叫我照看,我也不必这般清闲了。”


周柯宇突然觉得嘴里那腌炸过的鸭脯没了滋味,他看向刘彰,听他道:“从前功名不成,哪有心思成家,现在背了罪名,更不好拖累人家姑娘了。”


刘彰的目光划过林墨与周柯宇,心中感叹:此种拖累,并非彼种拖累啊。


“那个,彰儿,还有件事,为娘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您说吧,我边吃边听着。”


“当时你掉进河里的消息传回来,家中虽然难过,却也并未全信,可一连搜了十几日都没寻到人,我们就只好当你身故了,所以......所以......”刘夫人突然为难起来,嗫嚅了好一会才说下去:“家中就为你办了一场白事......”


林墨一口饭没嚼顺畅,抬头朝刘彰看去,只见刘彰一下便停了筷子,怔住了。


刘夫人又连忙道:“没事没事,本来打算立衣冠冢,虽然选好了福地,但是也要明年才能下葬的!现下好了,都用不上了。”


虽然刘彰并不知好在哪里,但还是稳了稳心,好言好语地安抚母亲:“没事,你们都不知道我脱险了。”


说是这般说,林墨却发散得很远——像刘彰这样有身家的富少,一朝身死,想必白事也办的极尽哀荣,流水席吃上个把来月也不是不可能,这样一来,全城的人,应该都知道刘家大少爷人没了吧......


“你的户籍......你爹也送去衙门消名了......”


刘彰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大口饮了茶,顺完气才道:“户籍能除名就能重新添上,我自己跑一趟就是了。”


“嗯......彰儿啊,其实还有一件事......”


“娘。”刘彰面露哀求:“还有哪些事,您干脆一下全说了吧。”


“没有很多了,就一件......就是,嗯你知道的......宗法有定,凡是子嗣早逝,唯有成过婚的才可以入正堂享香火……加上我们怕你黄泉路上孤单,所以......所以......”刘夫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破罐破摔般:“给你结了个阴阳媳妇......”


“咳咳咳咳咳!!!”林墨本就因为走神哽了喉咙,本在努力吞咽,却不想听见了更惊天的事故,一下子气没接上,反倒让一粒花椒呛了口,立时喷饭大咳起来。


刘彰的脸也迅速由惊愕变得涨红,他将手中的碗筷一砸,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荒谬!”


“愚昧!”


“不知所谓!”


素来孝顺的刘彰也顾不得什么母慈子孝:“谁出的?这个馊主意到底是谁出的?这样的事你们也同意么?我死了就死了,那虚无缥缈的供享又有什么要紧!谁让你们去害人?”


刘彰火大,却也知道自己母亲才想不出这样的事,便逼问起来。


刘夫人见他恼怒,连忙解释道:“唉......祖宗规矩就是如此,我们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不让你进正堂吗?加上想着你的身后有人陪伴,也不至于孤零零的。彰儿……这主意也不是我的,都是你六姑提的,人也是她帮忙找的,对过生辰八字,我也打听过了,稍微好些的人家男嗣早逝,也都是这般张罗的......我们哪能做那阴损的事呢,其实就是在外面买了个父母双亡的丫头养在家里,她自己也是愿意的,我们平日里也好生待她......”


“她愿意是因为她活不了,不是因为她想给死人当老婆!”刘彰气得来回在房间里踱步,跟地板烫脚似的,他浑身颤抖,却总要压着脾性,不能怒骂母亲,难听的话被咽进嘴里,打了个翻覆才说出来,依旧是条理清晰:


“娘,没哪个姑娘该是这样的命,兴宗一生荒唐,好歹也做了那么一件好事,免了活人生殉,不止生殉,阴阳通婚的事,种种不平的旧律,都是该逐渐免去的,我有志如此,不想自家人却做下这样的荒唐事!”


听了这么一通话,刘夫人的眼眶也红了,她默默许久,才开口道:“是为娘不好,不想你如此反对,可那时候,我只以为你死了,你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却走在前头,我自然......自然是想给你最好的,一是怕你泉下孤单,二则,养个孤女在身边,也好抚慰为娘的心......”


刘彰被说得心头酸哽,目光逡巡一遭,强硬了语气:“这门亲事绝对不成,不止为这是陋俗,实在是我心中有人了,我只会与我的心上人在一起。”


林墨总觉得刘彰在看自己,过一会又笑自己自作多情。周柯宇不由得心神一动,朝刘彰看去,但刘彰此时也没空跟他眼神交流,只忙着和自家母亲理论。


“是哪家的姑娘?”刘夫人立刻被转了注意,自家儿子眼高于顶,竟让他承认心动,可见不是普通人。


“现下还没到说的时候。”刘彰打马虎眼过去:“这段婚事,可有过衙门?”


“人是去衙门报过你身故之后才张罗着接来的,自是没有办过。”刘夫人摇头,也立刻明白过来:“罢了,你不愿意,为娘就认她做干女儿,等物色一户好人家,便给她嫁妆让她好好过日子,彰儿,你看这样可好?”


刘彰松了口气,仍旧冷哼道:“这还差不多,没过过衙门,都还好办。娘,我得和这个姑娘见一面,你说的那些都很好,但总得问过她的意思,要是她想不明白,我就得把道理跟她说明白。”


说着,刘彰就要起身往外走。


“你再吃饱些再回去吧......”


“哎呀娘,我吃不下!”刘彰跺脚道。


“那个,”林墨干巴地打断,勉强一笑道:“这么好的菜,要不包着带回去吧......”


林墨是真的没吃饱,他都尚且如此,那周柯宇更是没吃饱的,只是周柯宇不像他这么爱表达罢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惦记着那碟蒜蓉茄子!”回到家里更衣,暂时背着母亲,刘彰终于忍不住敲打起了林墨。


从前在家里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点宽大,他狠狠将腰带扎紧些,顺手丢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给林墨穿,至于周柯宇,便只有暂借刘彰父亲的了。


“你冲我发什么火,媳妇又不是我让你娶的,你待会子跟人家姑娘,可不要像跟我说话这般,吓着人了可不好。”林墨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像是看热闹多过同情,却也好奇,那个和刘彰生辰八字相合的阴阳媳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


“万一她不愿意作罢怎么办呢?”周柯宇的声音冷冷的,也让屋中一寂。


刘彰看向他,他便也转过头来,问道:“如果是个豁达的女子,不愿在宅院中蹉跎倒是不错,可如若是认死理,将夫家当天的女子,你又该如何应对?”


周柯宇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他从前,从不思考贫弱孤苦身上的另一半特质,只要是这样的人,他都愿帮。可当他想到这个盲婚哑嫁地与刘彰“结亲”的孤女时,他几乎立刻想到了另一面,另一个既不好面对,又不光彩的一面。


阴暗点现了一处,便会如炸开的毛刺一般,密密麻麻地凸显出来。


周柯宇又不禁想到许多大户人家对待悔婚的处理方式,门当户对,尚且有办法蹉跎耽搁,更不要说,这样差距极大的,刘彰他会不会......


“她不同意,你觉得我会怎么样?”刘彰挑眉道:“你觉得我会杀她?”


周柯宇深深地看了刘彰一会,摇头道:“你不会,但你打算怎么办?”


“周大侠终于不把我当坏胚子了,太好了。”刘彰将网巾重新戴回头上,一头乌发也终于平整地成了髻,他对着镜中的周柯宇道:


“我娘说,这个馊主意,是我六姑给张罗出来的,她这人不坏,但就是好占便宜,也爱多管闲事。想来她借此,在我娘那里得了不少好处。”


“只是我心中还是存疑,所以一定要见那女子一面。”


“存疑?你是疑心......”


“一个农家孤女,恰好父母双亡,恰好与我八字相合,还恰好让我那六姑找见了,这个世上哪来这么多恰好。”


“那我们......”


终于穿戴整齐,刘彰回过头来便见林墨眼神亮的惊人,而周柯宇也像是有了打算般站起身来,一时忍不住笑了。


看来一路相伴至此,三人终于生出了默契。


说点小话:刷新新事件,想要表达的都在文里了。这个事件是突然决定要写的,是查资料的时候无意之间翻到哪怕那个时候皇帝已经取消了活人生殉,但民间仍然有这样的操作,继而又想到了其他的陋俗。所以有些好奇,剧情里的刘彰,这样的事如果发生在他身上,他会怎么处理之类的。

明朝历史上取消活人生殉的是明英宗,但是因为后面涉及到一些魔改的事件,所以这条线的皇帝庙号我改了,以作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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